2017年2月21日 星期二

【Graves/Newt】Fantastic Magizoologist and Where to Find Him (4)


Graves在客廳來回踱步,他正與藉由呼嚕粉、只上半身現於面前壁爐的Picquery對話。

離開魔國會也不代表從繁雜的公務抽身,他也習慣深夜加班。
不過Graves的語速比平時略快,他浮躁時如此,畢竟提及當事人那立時出現腦海中的嘴臉,即便未碰面仍湧上將對方變作黏巴蟲的衝動。

「意思是得由我讓他打消那無知的提案。」
「……這是上策。」
在還是空口白話的階段截住事端,以免導致日後難以善後的局面,Picquery要他出面,只因Graves擅於與這樣的人談判。
確認上司的意思後,Grave手指梳理前額凌亂的短髮,似乎也在耙梳自己情緒。

法條增修幾個字動輒得咎,絕非「稍微更改罷了」,如此不值一哂的輕率言論,棘手之處在於主張者是來頭不小的人物。Picquery為此亦頗為不耐,可她還是維持了氣度。
結束對話前,她提醒面色不善的下屬:「Percival,不要忘了身分。」
「當然,」Graves換了口氣,「如果他繼續堅持愚蠢論點,我會記得加以尊稱,請他原諒我把他變成一隻黏巴蟲是出於真誠。」




當見著Graves穿著睡袍在家中走動,Newt不像頭一回看見那樣不時偷覷幾眼。
儘管有一次撞見在浴室修容的Graves,下巴沾滿刮鬍泡的模樣,Newt心裡還是直呼了句梅林的鬍子!
他明白自己不該這麼另眼相待,然而Graves只是在那一站便自有一種不凡氣場,有的人生來如此。那姿態著實違和,可同時也伴隨一股親切感。
不過眼下待在廚房的Newt仍悄悄留心Graves的一舉一動,他前來倒水時,因為睡意惺忪,以至於完全沒有發現Graves在客廳與他的上司談論公事。

一時間進退都不是時機,Newt再次倒上半杯白開水,待外面的談話聲歸於靜默。

玻璃杯輕扣於桌面發出聲響,Graves朝身旁看去,Newt沒有躡手躡腳地回房,他想Graves或許需要一杯水。

「你聽到了?」手遮住半張臉的Graves難掩倦容。

飄進耳中的寥寥字詞,前後不挨著什麼也拼湊不出,可這當中依稀聽見Graves似乎把他人的中間名改為Damned之類的字眼,Newt老實地承認。
他的手扶上額際,頭微幅地左右搖晃。「那確實是機密……」

Graves抬眼衝他一笑。「我說了粗話。」
與Picquery談話中,Graves其實已察覺廚房有個躊躇的身影,大概有所顧慮。

儘管略顯疲憊,Graves仍有精神說笑。「希望我沒有帶壞你,否則Theseus會找我算帳的。」他知道先前一席談話間,自己的語助詞不少。

不過Newt並非那麼吃驚,他對這略有耳聞。
在Theseus發現自己不小心在弟弟面前爆了粗口,他連忙澄清那出於情感的表達,順帶牽連了他的朋友。
「無論如何我是保持紳士風度的問候,我的好友,他才是不折不扣的美國流氓。」

「看起來Theseus在你面前也會說這樣的話?」
作為一名誠實的赫夫帕夫,Newt點了點頭,雖然他聲明這樣的機會很少,可Graves依舊笑得開懷。
剛才Picquery指派的任務,使Graves格外懷念好友伶俐的口齒,與他聯手舌戰他人實在打從心底痛快。

而Graves沉思的側臉,讀不出嚴絲合縫的心防,其實讓Newt同樣想到他的哥哥。
通常Theseus私下表露情緒越是明顯,在對方面前反而越是滴水不漏。

Newt似乎愈漸明白他們會成為朋友的原因。

於整點報時的自鳴鐘響起,打斷正欲繼續往下談起關於Theseus的兩人。

「……是該睡了。」
Graves別過頭看了眼時鐘,對著它幾不可察地出了口氣,他將端在手中的杯水一飲而盡,目光放回似乎也同樣覺得可惜的Newt身上。

「總算看見你比較自在的模樣,晚安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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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seus捎來的信件,關心弟弟的近況之餘,當中也問起與Graves的相處是否順利,雖然原話是「Percival讓你不開心我會去修理他。」
作為旁觀者的Newt,對於兩人這樣的互動,不禁會心一笑。

他想了想,在回信中寫道: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。

當初主動與Newt聯繫的出版社編輯,曾有段時間留駐英國,顯而易見的文化差異,使得在他回到美國時,明確感受過於守舊且壓抑的氛圍。
可先前Grindelwald引發的危機因雷鳥而順利化解,使得不少人開始對於奇獸們改觀,他認為這是很好的契機,Newt也這麼認為。
「美國的巫師社會中,一定有不一樣的人值得我們樂觀期待。」當對方這麼說時,Newt想起了Graves。

幾次會談氣氛融洽,美國出版的規劃也定了下來。
此外Theseus亦告知了英國出版社評估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再版一事。
眼下的目標明朗,Newt決定新增訂資訊,讓兩地版本一致,以及校對漏網的錯別字。

後背貼服於沙發,Newt坐在地毯上,他的著作、羊皮紙、墨水擱在一旁,他縮起腿當作書寫的支撐,旁人看上去這姿勢克難且辛苦,不過這是他感到輕鬆的姿態。在書桌前伏案過於正經八百,反而容易使他思慮枯竭。
兼之時序入冬,鑽進屋內的冷風流竄,手指不一會便凍得僵硬,以魔法創造火團並不麻煩,可Newt更喜歡窩在壁爐前,讓火光照映自己,偶爾看一看跳動的火星。

排列組合起英文字母的順序,Newt琢磨哪一個最為眼熟。
Graves坐在沙發上,從他的角度能將Newt手裡的草稿紙看得一清二楚,那些字都相當陌生,這勾起他的好奇。
「這是奇獸的名字?」
「呃…不,是有個字我不確定它的拼法……」

Graves朝他伸出手,Newt遞過了手中草稿及羽毛筆,在他唸出單字後,Graves流暢地書寫,勾起的筆畫透著力勁。
他頓了頓,順便在上方的字句中分別圈出幾處錯別字,一併將正確的寫法在旁註明。

優雅的字跡掩不去銳氣,如同其人。
Newt目光飄向他的著作,零星的書頁上方夾有短籤,那是用來標記他挑出的錯別字。

Tina曾經以地精來形容錯別字,說在上司眼中它們跟地精一樣具有生命,在文件上齜牙咧嘴。
活靈活現的比喻全因當時她正結束一場惡戰──重寫報告。
不過會發出哀嚎的不是錯字,是她。「我很疑惑,伊法魔尼怎麼沒有聘請他回去開一堂專門挑出錯別字的課?」心力交瘁的Tina由衷地感嘆。
只是身為其下的正氣師之一,Tina也想建議防禦術應該納入「長官挑剔用詞及其後心靈重建」

默默抓起書本的Newt似乎陷入了思考。
身旁的Graves敏銳捕捉到他悄悄瞥向自己的目光,一時無法明確指出,總歸他曾經在莫魔社會中某種小動物看過相似的眼神。
他的五指朝掌心一握,下一秒那本書飛到他手裡。

如果Newt編纂的是關於Mr.Graves的詞條,他肯定會在那上面敘明:待查是否為破心者。


校對的部分由Graves幫忙,Newt得以全心全意在撰寫新的章節。
畢竟安全部部長的身分可不是擺著好看,Graves能利用的多半是零碎時間。
但幾天後,Graves已校對好將近四分之一篇幅的效率,使Newt不禁懷疑他是否從中覺得療癒?

Graves對文字的把握相當精準犀利,讓文句閱讀起來容易理解,一眼掃過能掌握重點。
起先Newt做足了心理準備,來面對Graves對他的修正,而實際並不如Tina描述那樣犀利,並保留了自己的口吻。

「因為這是你的書。」準確來說,他是以此為前提來做潤飾。

確認修改的方向為對方所接受,Graves循此標準,將注意力放回手中書本。

這天他已批閱了整日公文,眼前的字母彷彿在紙頁上跳躍,Graves推揉耳後至脖頸的經絡藉以放鬆,他想自己應該稍作休息,於是騰出一手支著頭,闔上雙眼。
直到聽到微弱的噓聲,他稍稍撐開了一絲細縫。
皮奇用它的細枝沾了墨水,在一旁紙上畫起線條,他吱聲引起Newt注意,並向他展示。
木精的聲音很細微,真的。
可Newt再次將手指抵在唇邊示意他悄聲,筆尖的墨水在塗鴉旁畫上個笑臉回應,他們愉快地筆談著。

他難得如此小心翼翼地被對待。
Graves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,但他肯定是笑著的,因為他無法不讓唇角揚起,他繼續閉目養神,而後來也真的這麼睡在沙發上。
這使得隔天的他成為正氣師們的話題--那位形象偉岸的安全部部長,落枕了!?


在Picquery的堅持下,巫師界沒有實行事實上的禁酒,將煩心事暫時拋諸腦後,給自己一杯忘憂水,酒吧是個好去處,對於Graves來說先前的確如此。
之所以成為過去式不是煩惱減少使然,工作層面而言Graves的憂慮從沒過少,而是他發現回家更吸引自己。

Graves習慣將公文分類,將案由簡單的攜回家中於書房批閱。
在結束公事後,他帶上Newt的書,一同坐在客廳,兩人多半專注於眼前的事,筆尖在紙頁書寫的撲簌聲代替言語作為交流。

出於公務上的習慣,即便Newt是好友的弟弟,Graves仍覺得應該對對方稍加了解,因而翻看了他的著作,現在才算真正的閱讀這本書。

從空白書頁開始,付出難以估量的心血才有這麼一本著作的誕生。

一個人。

在一些聚會上,旁人談及Scamander家族時,他們的嫉妒彷彿終於找到借題發揮的由頭,總以訕笑口吻提起小Scamander。
在顯赫世家出身,註定他的選擇來得更為艱難,甚至不被看好。

Graves忍不住看向他。

馬甲背心與單薄襯衫下勾勒出的背部肌肉線條,Newt不似他穿著大衣時看起來的纖細。
為了避免沾染墨水,他解開袖口的扣子折起,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有著不少傷疤。
奇獸們也並不盡然皆是容易親近的,自然對於受傷也不能有所畏懼,而他們是巫師,其實大可以魔法復原,也許比起處置傷口,他更先於照料奇獸。
這是Graves的假設,事實為何無從得知,可Graves確信Newt對於奇獸的熱忱,以及勇氣。

只一閉上眼,皮箱裡的景象彷彿浮現眼前,觸手可及。
讓人目眩神迷的不是魔法,是這名年輕巫師的心。
Newt坐的位置恰巧為編織地毯的曲線寫實圖紋所包圍,好似以他為中心,綻放出了花朵。


他留意到Newt微微仰起頭──那是他陷入思考的習慣動作。
出於下意識他的視線前方正對雷鳥的圖騰,Graves大概猜出了原因。

Newt看得入神,衣襬被扯動的力道打斷了他,是道高。
「怎麼…」Newt順著道高指向窗外的手指看去。

今晚是滿月。
沒有雲層遮蔽,月色皎潔如同霜雪,但不令人覺得孤冷,外頭的景物像是輕紗攏住那般,若以這個夜晚讚詠月神的形象,應當是名優美神祕的女性。

儘管Graves早已表明態度,但Newt仍慎重地開口徵詢,在第一次得到他的首肯後,打開了皮箱。

他在Graves的宅邸四周設制結界,以魔杖施以消音咒。

迎著月亮,浸沐在朦朧月光下的拜月獸看直了眼,他們一動也不動。
齊齊翹首的剪影靜止了一會,忽然間影子抽高起來,雙雙重疊交錯,因躍動而變幻撩亂。

Newt盤坐在草地,看著他的拜月獸們跳起了求偶舞,蹦噠的後腿踩著複雜的步法,他們的舞姿從來沒有這麼輕靈、曼妙。

蒲絨絨學起那模樣,一團團軟毛球開始繞行不同方向滾動,有時彼此碰撞,最終他們聚攏在一處,一齊發出了嗡嗡聲。

在皮箱中出生成長,從未真正地接觸自然的小紫角獸,體格茁壯後開始樂於探索,不那麼亦步亦趨緊跟雙親旁,但他不時繞回他們身旁,似乎在傳達興奮之情。

知道拜月獸生性害羞的Graves留在客廳。
玻璃獸不知何時悄悄以指抓攀著窗框,透過窗戶遙望閃閃發亮的月亮,也許在他眼裡那像是銀礦,又或者單純被吸引。


Newt的眼角微微濕潤,眼前的一切美妙極了。
他揩去淚光,他要將這畫面仔仔細細地刻在腦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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